蓝翅蝴蝶的左翅在晨雾中微微颤动仿佛承载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重量。
谢昭宁指尖轻抚琴弦余音未散那不成调的旋律仍萦绕指端如同心湖投石涟漪不止。
她未曾移步只将目光落于案上那封刚送来的信——素笺折作燕尾封口无印却以淡青丝线缠了三匝像是刻意模仿宫中急递的样式。
信使已退至院外自称奉东宫侍从之命而来言辞恭敬只道:“三皇子病重唯愿见谢姑娘一面托付遗言。
” 青霜欲上前接信被她抬手止住。
“墨迹未干。
”她低声说“字锋滞涩非仓促写就而是刻意放缓笔速伪造虚弱之态。
” 她取银针挑开丝线信纸展开刹那一股极淡的沉水香逸出——那是三皇子惯用的熏香但今日所闻香中夹杂一丝铁锈气似有血痕压于纸上久矣。
她闭目十指轻按琴弦《窥心引》第一音悄然流转。
音波如细丝渗入纸隙不惊风不动尘却直抵人心最隐秘处。
琴音渐深虚影浮现:萧云彻端坐书房烛火映着他微扬的唇角。
他提笔写下“病笃”二字轻笑出声:“只要她踏入东宫偏殿我早已埋下的前朝符咒便会现身其袖中。
届时禁军破门而入人证物证俱全——通敌谋逆诛九族都不为过。
” 画面一转他又命人取来一只空匣内藏北狄密文竹简盖上皇室火漆置于偏殿暗格。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摩挲墙上那幅谢昭宁抚琴画像指尖划过眉眼低语:“宁儿不是我不给你活路是你偏偏要站在他的身边。
” 谢昭宁睁眼眸光清冷如霜。
“不是求救。
”她将信纸轻轻推至案角“是请君入瓮。
” 青霜倒吸一口凉气:“他竟敢设此毒局?” “他早想动手。
”谢昭宁指尖拂过琴面“只是此前忌惮镇北王势力不敢轻举。
如今皇后拟春祭逼宫他以为大势将成便迫不及待要除我这个‘前朝血脉’。
” 她说完起身走向琴匣。
打开夹层取出一封尚未拆封的密函——玄影昨夜潜入三皇子府所得正是那封与北狄约定里应外合的铁证。
墨迹犹新落款处赫然盖着三皇子私印内容详述春祭当夜如何助外军破关、许以江南三郡为酬。
她将两封信并列置于紫檀小案:一封字字泣血满纸哀恳;一封字字杀机铁证如山。
真假对照高下立判。
“传玄影。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黑衣身影自屋檐掠下无声落地。
“将此二信亲手交予镇北王。
”她将密函封入油纸再裹一层防潮绸布“务必在他批阅军报时呈上不可经他人之手。
” 玄影接过正欲离去忽听院外脚步纷沓甲胄碰撞之声由远及近。
“奉皇后懿旨!”一名校尉立于门外手持令符“查逆书赃物疑藏于丞相旧宅请即刻开门受检!” 青霜脸色发白:“他们来得好快!定是那信使走漏消息!” 谢昭宁却不慌只缓步走至厅前台阶抱琴而立。
指尖轻拨《静心引》第二音徐徐奏响。
音波无形扩散如春风拂柳却让那校尉抬脚的动作迟了一瞬——人心躁动者最易受音律牵引。
就在这一息之间一道金光自墙外飞入稳稳落于阶前青砖之上。
是镇北王令牌。
玄色玉质正面镌“镇北王令”四字背面龙纹盘绕隐隐透出内力余温。
檐角黑影一闪玄影已跃至高处冷声道:“王爷有令:凡扰谢姑娘者视同叛军处置。
格杀勿论。
” 校尉瞳孔骤缩手中令符几乎脱手。
他知道这令牌意味着什么——镇北王掌京畿外三营兵权在握若真下令格杀他这一队禁军不过蝼蚁。
更可怕的是那令牌并非虚张声势而是带着萧景珩亲笔内力印记绝非伪造。
“撤……”他咬牙低喝“立刻撤离!” 甲胄声迅速远去庭院重归寂静。
谢昭宁低头看着那枚令牌指尖轻轻抚过“镇北王令”四字。
她没有拾起它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伫立原地仿佛在等一个回应。
片刻后一只灰羽信鸽自天际俯冲而下落在院中梧桐枝头。
玄影取下其足间铜管展开其中字条仅一行小字: “信已收局已布静待东风。
” 她看完将字条凑近烛火任其化为灰烬。
风穿庭户吹动她半束乌发青玉簪微晃银铃耳坠轻响。
她转身回厅重新坐于琴案之后十指轻搭弦面闭目调息。
方才一曲《静心引》虽短却耗神甚巨。
她额角渗出细汗呼吸略显滞重但她知道不能停歇。
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她默诵《窥心引》最后一段旋律将其刻入心脉。
这曲子本为探察人心而设如今却被她反向推演——若能识破谎言为何不能织出一张更大的网? 她睁开眼望向窗外。
晨雾已散日光斜照庭中石阶泛着微润光泽。
她忽然想起昨夜那只蓝翅蝴蝶是否已平安抵达校场?那纸条上的指令是否已被执行? 她不知道答案。
但她知道萧景珩不会让她孤身迎战。
她将琴稍移避开阳光直射之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琴匣边缘。
那里有一道极细的裂痕是前夜斩蛊母时震出的伤。
她记得当时琴音炸裂如雷贯耳而此刻琴面温润依旧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可她知道有些事已经变了。
不再是被动躲避不再是单凭琴音护身。
这一次她主动递出了证据主动牵动了棋局。
她不是等待风暴来临的人。
她是第一个听见雷声并提前点亮灯火的人。
她抬手指尖轻拨一音。
不成调却坚定。
像是一声叩问又像是一句誓言。
远处梧桐枝头那只灰羽信鸽振翅欲飞。
它的右爪还缠着半截未拆尽的铜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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