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微晃灰烬落于“曲”字之上墨痕蜿蜒如蛇。
谢昭宁指尖轻拂书页将那粒余烬掸去目光却未移开。
她已无心再探火引之术。
方才萧景珩留下的银线刻字仍在袖中发烫似一道无声的嘱托——西角门地下三丈有空腔藏药之所已被封锁。
局势暂稳敌踪隐匿正是她抽身回溯前尘的时机。
她合上《前朝秘术辑录》又缓缓翻开指腹抚过“沉渊之钥双血启封”八字。
琴匣静卧案侧弦丝忽颤发出极低一响如回应某种召唤。
她闭目凝神焚了一炉安息香取银针挑出少许香灰投入茶盏以指尖轻搅三圈而后十指虚按琴弦弹起《测真引》第一段音律。
音波拂过纸面书页竟微微泛热。
她睁眼细看原本空白的夹缝间浮出一行细若蚊足的小字:“谢女承魂萧郎执钥二心同契地宫自开。
” 她呼吸微滞。
“结契”二字非血祭非杀戮而是“同契”。
心与心相印方能开启地宫。
这并非单靠血脉可解的机关更像是一场命定的呼应。
她垂眸将玉佩贴于额心。
温润玉石触肤刹那脑中似有细流涌入隐隐作痛。
她不退反进调匀气息改奏《回忆引》。
琴音低回如雾漫山径。
眼前光影渐转—— 夜色浓重火光冲天并非仅是尚书府宅院起火而是整座皇陵外围宫墙皆陷于烈焰之中。
一名青衣老仆抱着她疾奔脚步踉跄却不停歇。
她年幼啼哭他只低声重复:“快走……到皇陵深处……只有那里能藏住你……” 她低头见石阶两侧岩壁刻满龙纹与她颈间玉佩纹路分毫不差。
画面倏然断裂。
她猛然睁眼冷汗沿鬓滑落。
手中玉佩滚烫仿佛吸尽了那段记忆的余温。
她立即铺开宣纸凭记忆绘出石壁纹样又取出《皇陵志》残卷对照。
那位置正是主墓室东侧密道尽头一处从未标注于官方图谱的暗格所在。
她起身披上素色斗篷取笔写下一信命人送往城东茶楼。
不多时沈墨白悄然入宅立于廊下未进正厅。
“今夜巡陵禁军换防戌末至亥初东侧碑林有一刻钟空档。
”他声音低缓“我已安排人手在钟楼待命若遇险鸣钟三响为号。
” 她颔首未多言。
他知道她要去何处却未问缘由。
或许他早已猜到几分只是不愿点破。
子时月隐云后。
谢昭宁独行于皇陵神道足音轻如落叶。
她避开关卡依记忆穿行碑林至东侧岩壁前停下。
此处荒草蔓生石面斑驳若非亲历记忆绝难察觉异样。
她取出玉佩嵌入壁上一处凹槽。
机关轻响石块向内缩进半寸随即横向滑开露出一方暗格。
内藏一卷泛黄绢册以金线缠绕封皮篆书《谢氏族谱》四字墨色沉敛历久弥新。
她双手微颤解开金线缓缓展开首页。
朱批小字跃入眼帘:“昭宁公主先帝嫡女母后谢氏生于癸未年春。
” 她指尖停在“昭宁”二字上久久不能移开。
原来她不是尚书遗孤亦非寻常官宦之女。
她是前朝末帝唯一的血脉是那个在史书中被抹去名字、宣告早夭的皇女。
难怪楚皇后必欲除之而后快。
难怪萧景珩初见她时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震动。
难怪《心音谱》唯她能解——那是前朝皇室秘传唯有承魂者方可唤醒。
她静静望着族谱一字一句读下去。
后续记载简略仅言“国变之际托孤于忠臣藏于江南”再无更多细节。
父母如何安排她离宫是否尚存人间皆无提及。
但她已无需更多证据。
玉佩、石阶、火夜奔逃、养父临终前那一句“你琴中之音非人间所有”……所有碎片终于拼成完整图景。
风穿碑林拂动她鬓边碎发。
远处传来更鼓声已是丑时三刻。
她小心将族谱卷好收入怀中又以油布包裹藏入琴匣夹层。
归途寂静无声。
她步履平稳神色如常唯有指节因紧握琴匣而泛白。
踏入丞相旧宅密室她点燃一盏铜灯将族谱再度摊开于案上。
灯光昏黄映得“昭宁公主”四字宛如血书。
她伸手覆于其上掌心传来细微的粗糙感——那是多年摩挲留下的痕迹也是命运刻下的印记。
窗外晨光初透天际微明。
新的一日即将开始而她已不再是昨日之人。
她坐于灯下未唤侍女未召他人。
密室之中唯有她与这一卷沉默千言的族谱相对。
良久她抬手轻拨琴弦。
一声清越划破寂静。
不是《回忆引》也不是《测真引》而是自创未名之调音律低婉如诉如叹似有无数话语哽在喉间终化作指尖流淌的旋律。
琴音未歇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她止住弦音抬头望向门扉。
来人并未推门而入只在门外停驻片刻随即转身离去步履从容一如往常。
她知道是谁。
昨夜他助她扫清外患今日她揭开身世真相。
他们之间早已无需言语先行。
她低头目光重回族谱。
“昭宁公主……”她轻声念出自己的名字声音几不可闻。
指尖抚过“母后谢氏”四字忽然一顿。
那“谢”字最后一笔勾锋微扬与其余墨迹略有不同。
她凑近细看发现是后来补写且所用墨汁偏深似仓促添上。
她心头一动。
母亲姓谢乃前朝皇后本应天下皆知。
为何族谱要事后补记?难道……当年母后身份另有隐情? 她正欲再察忽觉琴匣微震。
低头一看夹层边缘渗出一丝极淡的水痕似有湿气侵入。
她急忙取出油布解开——族谱安然无恙但绢面一角竟浮现一行此前未曾显现的小字: “若见此书切记:真名不在牒血印在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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