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顶的铜铃细丝仍在缓缓旋转发出极细微的摩擦声。
谢昭宁指尖轻颤目光却未离开楚皇后。
她能感知到对方掌心渗出的汗意心跳紊乱得如同鼓点错乱的战鼓。
这不是愤怒是恐惧在撕扯她的理智。
她闭上眼十指贴上琴弦。
这一刻大殿寂静如深谷。
群臣屏息连皇帝也微微前倾身子。
萧景珩站在武班首位右手已按上剑柄眼神冷峻。
谢昭宁拨动第一根弦。
音起低回幽咽如风穿残垣。
这不是寻常曲调而是《心音谱》中专为唤醒深藏记忆所设的“摄魂调”。
音波无形扩散直入人心。
楚皇后身体一僵手指猛地攥紧权杖指节泛白。
她咬牙挺立皇权威仪仍挂在脸上。
可那双眼睛已经开始失焦。
琴音渐沉仿若夜雨敲打瓦片又似远处传来压抑的哭声。
谢昭宁十指翻飞旋律加快音色扭曲变形——那是幼童的尖叫刀刃刺入血肉的闷响木梁断裂时火焰爆燃的声音。
这些声音并非真实存在却是《心音谱》根据她自身记忆碎片重构的幻听精准刺向楚皇后最不愿触碰的那一夜。
“不……”楚皇后喃喃出声脚步踉跄后退半步。
她看见了。
火光冲天的尚书府六岁女童被仆妇抱走的画面她站在院中手中握着先帝密旨。
那道圣谕写着:“谢氏血脉断不可留。
” “不是我……是先帝下的令……他说要斩草除根……”她脱口而出话音刚落整个人猛然惊醒。
她瞪大双眼嘴唇发抖想掩住嘴却已经来不及。
满殿哗然。
监察大臣手中的卷宗滑落在地几位老臣脸色铁青。
有人低声怒斥:“竟真是她下令灭门!” 萧景珩眸光一凛右手微抬玄影立刻封锁侧门退路。
他知道谢昭宁已打开缺口。
楚皇后喘息急促额头渗出冷汗。
她强撑着站直嘶声道:“本宫没有说错!那是先帝遗诏!本宫只是奉命行事!你们不能怪我!” 谢昭宁不语只换了一段新调。
琴音骤变尖锐如刃直刺耳膜。
这是《心音谱》中最凌厉的一段——“诘问律”。
每一音都像在质问灵魂逼迫真相从心底翻涌而出。
楚皇后双手抱头痛苦弯腰。
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下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可琴音如潮水般涌入识海将她拖入更深的记忆深渊。
“是我……”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颤抖“是我下令灭尚书府满门……是我派人毒杀萧家忠臣三百口……是我勾结独孤漠在冷宫布下血祭大阵……” 全殿死寂。
她跪倒在地浑身发抖泪流满面:“我要让皇帝死……他是开启地宫的钥匙……只要他活着我就永远得不到长生秘法……我要让四皇子登基……我要这天下再无碍我之人……” 她抬起头眼神涣散直勾勾盯着谢昭宁:“可那孩子……那孩子不该活下来……谢昭宁……她明明该死在江南……那一夜我就该亲手杀了她……我不该心软……我不该留她一命……” 最后一个字落下整座大殿仿佛凝固。
监察大臣跌坐椅中卷宗散落一地。
几位清流派老臣面色惨白有人当场拍案而起:“此等妖妇焉能居于中宫!” 皇帝颤抖起身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
他死死盯着楚皇后嘴唇哆嗦最终怒极反笑:“押入天牢!即刻打入天牢!待三日后公审定罪!” 两名禁军上前架人楚皇后却不挣扎。
她披发踉跄口中仍喃喃重复:“她不该活下来……她不该回来……” 她的凤冠歪斜红袍沾尘昔日端庄贤淑的国母形象荡然无存。
走过大殿中央时她忽然扭头看向谢昭宁嘴角扯出一丝扭曲笑意:“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真相说出来就够了?还有人在看着……还有人在等……” 话未说完已被拖出殿外。
谢昭宁轻轻收手指尖离开琴弦。
余音在殿内缓缓消散像风吹过枯叶。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的薄茧那里曾因十年抚琴留下痕迹如今也承载了太多过往。
萧景珩走到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他知道她做到了。
这不是靠证据堆砌也不是靠言语争辩。
这是用音律直击人心让一个隐藏二十年的凶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撕开伪装供出全部罪行。
朝阳光从高窗斜照进来落在谢昭宁的银铃耳坠上折射出一点微光。
她缓缓将古琴收回琴匣动作平稳。
有大臣低声议论:“刚才那琴声……竟能让人自白?” “莫非是通灵之术?” “不那是心音。
她弹的是人心深处的声音。
” 谢昭宁听见了却没有回应。
她只是抬头看了眼殿顶的铜铃那根细丝已停止转动静静垂落。
她转身面向玉阶声音清晰:“陛下皇后既已认罪其余涉案之人亦当依法追查。
凤仪宫东阁夹墙、冷宫井底暗道、御膳房地窖炸药点皆需重新彻查。
另请调阅近三年进出宫门的所有记录尤其是深夜出入者名单。
” 皇帝点头:“准奏。
” 她退后一步与萧景珩并肩而立。
两人皆未言语但彼此之间气息相通仿佛早已默契成习。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入脸色发白:“启禀陛下天牢来报……皇后刚入牢房便开始抓挠墙壁嘴里一直念叨一句话……” 众人屏息。
小太监吞了吞口水:“她说……‘镜子要碎了他会醒来’……还说……‘钥匙不在井底在她手里’……” 谢昭宁眉头微动。
她刚抬起眼忽觉指尖一麻。
那是长期抚琴留下的旧伤反应每次情绪剧烈波动时都会发作。
她不动声色地握紧左手目光扫过殿内众人。
有些人低着头有些人在交换眼神还有一个人正悄悄将一张纸条塞进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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