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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承天故而能生发万物藏纳万污。

荣枯皆在其间生死皆归其里。

” 东皇太一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一分阐释的意味。

“周礼之坤德便在于此。

它不厌其烦地规定冠婚丧祭、衣冠器用、朝聘会盟非为炫技实为‘划道’。

” 划下一条哪怕是最卑劣、最贪婪的人也知道不能轻易越界的道。

一条让强者有所收敛让弱者有所凭依的道。

一条让所有人都明白即便是在争斗中也有些底线必须遵守有些流程必须走完的道。

这便是在‘承天’——承接人性中那些幽暗的、暴烈的、毁灭性的冲动将它们纳入一个可控的、可预测的框架内宣泄。

如同大地承接暴雨而非任其横流成灾。

” “所以祖夏、皇商、天周的说法还真没错。

” 方圆低声咀嚼这几个字咀嚼这曾经的幻想。

夏朝是三皇五帝那些祖与宗、圣与王最后的时代。

是遮遮掩掩的私第一次不加掩饰的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也是天下第一个家。

为了维护九州这片广袤土地不至于再次分崩离析而必须被塑造、被强化的血缘嫡长子制的核心正式出现在权力架构的绝对中心。

但因为这绝对的私反而促成了至上的公诞生。

那曾经被拿来当做表面纹饰的禅让制、公天下的理想在被‘家天下’的冰冷现实碾碎后。

其魂魄并未消散反而以一种更深刻、更迂回的方式被镶嵌进了新的权力结构之中。

私其形公其神。

一家一姓可以世袭罔替垄断最高权力(私其形)。

但这家这姓必须承担起协和万邦、敬天保民的职责。

否则的话再是怎样神圣的血脉都半点用都没有。

所以虽名为私实为公之始。

是故夏为祖。

商虽崇鬼神看似是什么神在人上。

但实际上这个神既说不了话也做不了半点反应。

它只是一面镜子一面被商王紧紧握在手中的冰冷光滑的青铜镜。

这面镜子只映照的出商王所想要的一切。

鬼神不言卜兆万千。

解其意者唯王与贞人。

所以不是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人在神下。

而是有商治世天命玄鸟神在王侧。

非是神谕王实乃王御神。

王权得神权之助天下除商王一人外皆是奴隶。

权力由一个家走向了一个人是故商为皇。

只不过也因为这极致的一人使得天下所有人都是他的反对面。

若是能压得住还好一旦压不住崩塌只在顷刻之间。

至于周? 他们把前面所有的一切都学的很好很好。

所以他们用种种写明了的规章条例把天命分给一个个小家分给一个个小家的家长。

让这一个个的小家家长是自己家族的皇在自己封土内代天行狩。

却又用更严密的宗法血缘网络将这些皇牢牢编织在一张以周天子为绝对核心的大网之中。

于是权力既不是集中于一个模糊的天下为家也不是集中于一个具象的一人为皇。

而是凝练为一套规则一种制度一个体系。

是为天道。

皇天无亲惟德是辅。

这八个字定下了天之规制。

王者必须有德方能配享天命。

这德是什么? 是敬天是保民是明德是慎罚。

周礼切切实实的把一切扎进地里反而却塑造出了一条完整的天道。

并还将这条天道切切实实的实行了一段时间促成了诸夏的大爆发。

是故周为天。

“祖夏?皇商?天周?” 东皇太一念叨了两遍方圆口中的词组以后也是开口说道:“这个说法虽然笼统不过也大差不差。

” 指着天上依旧运转的星空他继续道:“星空之中无数星辰随起随落但星轨定律未变。

” “所以夏商周三代虽异而同夏告诉所有人核心需要稳定。

商朝告诉所有人稳定需要神圣性和绝对性。

姬周则是告诉所有人在时代的浪潮中独木不成林。

只有把风险分摊的足够薄好日子才能过得越长久。

” 同样看着星辰的方圆苦笑接续道:“星辰明灭之光要历经万古之距才会让我们看到一样。

周礼也是如此它是三代之治最终的成果也是最后的辉煌。

” 方圆的苦笑中带着一种深切的了然仿佛目睹了一场盛大烟火的绽放与寂灭。

“盛极必衰器满则倾自古皆是如此。

” 东皇太一的声音如同亘古不变的宇宙法则冰冷地揭示着结局。

“周礼的体系把天下所有人都算了进去自然崩塌的时候也再没有人能救。

” “是啊生灵都有向上的欲望。

当这份欲望不能被满足周礼越完善对人的束缚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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