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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七月暴雨倾盆泼墨似的浓云沉沉压着石桥镇。

雨水凶猛地冲刷着青石板路汇成浑浊湍急的溪流在街巷间肆意奔涌。

镇东头那口荒废多年的枯井平日里只有枯叶与尘埃为伴此刻却成了雨水疯狂灌入的深穴。

雨点砸在井口残破的石沿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仿佛有什么深藏地底的东西正被这滂沱大雨粗暴地唤醒。

镇上的更夫老张头披着蓑衣提着昏黄的风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雨中巡查。

当他路过枯井时一阵异样的声音穿透了哗哗雨声钻入他的耳中。

那声音缥缈而奇异像是丝竹管弦的合奏悠扬婉转却又带着一种非人间的清冷在风雨中若隐若现。

老张心头一凛浑浊的老眼使劲朝井口望去。

这一望险些把他魂儿吓飞了。

只见井中浑浊的水面竟不知何时倒映出一派截然不同的景象:一艘雕梁画栋、灯火通明的画舫正稳稳地停泊在那里!舫上纱幔轻拂人影绰绰似乎有无数盛装男女正在宴饮作乐。

那丝竹之声正是从这水中画舫里传出悠扬的曲调混合着隐约的欢声笑语在雨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老张张着嘴雨水顺着脸颊流进脖颈也浑然不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死死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这不是梦!那画舫的灯火那晃动的人影那清晰可闻的乐声都真真切切地映在井水里! “鬼……鬼船啊!”老张失声惊呼连滚带爬地逃离了井口跌跌撞撞地冲进雨幕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第二天黎明暴雨骤歇天空像被洗过一样湛蓝。

石桥镇从惊悸中醒来老张头昨夜那番绘声绘色的遭遇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人们将信将疑地涌向那口枯井。

井水已退去大半只剩浑浊的泥浆淤积在井底哪里还有什么画舫灯影?只有几片湿漉漉的枯叶贴在井壁上显得格外萧瑟。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嗤笑老张老眼昏花也有人面露疑色觉得昨夜那雨声风声或许真夹杂了些别的什么。

井水彻底退去后井底露出了厚厚的、散发着腥气的淤泥。

几个胆大的后生受好奇心驱使找来长竹竿在淤泥里胡乱搅动探查。

忽然竹竿末端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

他们七手八脚地打捞上来众人凑近一看竟是一支沾满黑泥、却依旧难掩其精致华美的发簪! 这发簪约莫半尺长簪体似金非金温润中透着幽光。

簪头精雕细琢成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凤凰口衔一串细小的珍珠虽被淤泥包裹却仍能想见其当年珠光流动的华彩。

最引人注目的是簪尾刻着两个极小的篆字——“慕华”。

“慕华……”人群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学究捻着胡子反复端详着那两个字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这……这莫非是前朝那位慕华夫人的遗物?” “慕华夫人?”众人面面相觑。

老学究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敬畏和神秘:“那是前朝末年镇上出了名的绝色佳人嫁给了当朝一位显赫的权贵。

可惜啊红颜薄命听说她随夫君乘船赴任途中遭遇江匪连人带船都沉入了江心尸骨无存。

此事距今怕不有五六十年了?这支簪子竟会出现在这枯井底?” 老学究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水面激起千层浪。

昨夜那诡异的井中画舫此刻竟与几十年前的沉船惨案联系在了一起。

人们望着那支沾满淤泥的凤凰发簪仿佛透过它看到了那场早已被岁月尘封的悲剧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那井中倒映的宴饮莫非是当年沉船亡魂的回响? 消息传到镇上唯一的古董商钱万贯耳中他那双只认金银的三角眼立刻亮了起来。

钱万贯是个精明透顶、唯利是图的主儿生平最爱搜罗些奇珍异宝转手牟取暴利。

他立刻揣上沉甸甸的钱袋循着线索找到了捞出发簪的几个后生。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钱万贯捏着那支仔细擦拭过的发簪凤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眼中几乎要冒出金光“前朝旧物又有慕华夫人的名头这可是无价之宝!几位小哥开个价吧这簪子我钱万贯要了!” 几个后生本就想换些实惠见钱万贯如此急切便七嘴八舌地讨价还价起来。

最终钱万贯一咬牙甩出了一大锭白花花的银子满意地将发簪揣入怀中仿佛揣着一座金山。

他压根没把那什么井中鬼影、亡魂回响放在心上只当是乡愚的无稽之谈心里盘算的只是这簪子能卖个多大的价钱。

当夜子时刚过钱万贯的店铺早已打烊。

他独自坐在灯下又一次取出那支凤凰发簪就着昏黄的灯光反复摩挲越看越是心喜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丝竹之声极其细微地飘了过来仿佛来自极遥远的地方又似乎就在耳边。

钱万贯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侧耳细听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不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管弦合奏曲调幽怨婉转如泣如诉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凄凉。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这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他店铺的某个角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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