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林家小院吹得窗纸沙沙作响。
春织坐在灯下手中账本摊开在一页泛黄的纸页上。
她指尖轻点着一列数字眉头越蹙越紧。
“杂用”、“赏赐”、“采买”……这些词汇看似寻常却像一根根细线缠绕着她的思绪。
自半年前起每月总有几笔小额银钱流出数目不大但累计起来竟已近千两。
更奇怪的是每笔都未注明具体用途。
她合上账本望向窗外幽深的夜色心中警铃大作。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春织便来到族中账房。
吴老头正在擦拭算盘见她进来微微一笑:“姑娘来得早啊。
” “吴老辛苦了。
”春织语气温和“我想再翻一翻去年下半年的账册有些旧账不清想请教学问。
” 吴老头神色微滞随即笑道:“小事一桩我让人搬出来。
” 不一会儿几本厚重的账册被摆上案头。
春织一本本地翻看果然那几处模糊的支出依旧存在连签字人也皆是阿福。
她不动声色地合上账本转向吴老头:“这些‘杂用’可有凭证?” 吴老头咳嗽一声含糊道:“都是些琐碎开销谁还记得那么清楚?再说家里上下几十口人难免有些零星花销。
” 春织点头仿佛接受了这个说法却将“吴老头不愿多谈”的细节牢牢记在心底。
午后她在厨房忙完饭食后悄悄寻到阿福。
“阿福哥能借一步说话吗?”她声音温和带着几分亲近。
阿福一怔左右张望了一下还是跟着她走到角落里。
“你别紧张。
”春织递给他一杯热茶“我只是想问你一句实话——那几笔改动过的账目是谁让你动的手?” 阿福脸色陡变手中的茶杯几乎跌落。
他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春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我不是要为难你只是这事若查不出来日后牵扯更大。
你若肯说实话我会保你无事。
” 阿福低头沉默良久终于低声开口:“是……是孙少奶奶。
她说账上有些出入让我帮忙改一下……我没敢问原因只当是家中私事……” 春织听罢并未责怪他而是取出一张空白纸推到他面前:“你把改过前后的数字写下来我要个凭据。
” 阿福迟疑片刻终是咬牙照做。
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如同一条条暗线串联起了一个尚未揭开的谜团。
翌日傍晚春织借口巡视粮仓带人前往村外的老仓。
霍砚正好也在附近打猎得知她要去粮仓主动同行。
“这些日子夜里总有野鼠扰仓我来看看是否漏了缝。
”春织边说边打开仓门一股陈年谷香扑面而来。
她带着几个仆妇清点存粮却发现实际数量与账面上所记录的差了整整五石米! 她不动声色地留下了几处明显的痕迹又让霍砚悄悄调查每日进出粮仓的人。
次日清晨霍砚回来时神色凝重:“昨日我守了一整天发现孙氏曾独自进过三次仓。
最后一次还抱着包袱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 春织心头一震却并未当场表态只是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 当晚她独坐书房将所有证据整理归档:改动前后的账目对比、粮仓实际清点记录、霍砚观察所得的时间表……一一排列开来。
养母病卧在床听闻春织有要事求见命人唤她入内。
春织站在榻前神情平静却不容忽视:“娘女儿近日清查旧账发现家中粮米确有亏空且账目混乱。
此事关系重大恐非一人之力所能为之。
女儿以为应从源头查起。
” 养母原本昏沉的面色瞬间变得惊愕眼中浮现出一丝愤怒与震惊交织的神色。
屋内一时静默无声唯有窗外的风声在这寂静中愈发清晰刺耳。
林春织将整理好的账册、粮仓清点记录以及霍砚暗中记录的孙氏出入时间表一并呈到养母榻前。
屋内烛火摇曳映得她眉眼间透出几分沉静。
“娘女儿不敢妄言这些是确凿证据。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有力“家中近一年来粮米亏空五石有余银钱不明支出近千两账目被多次篡改签字皆为阿福一人所写。
昨夜我已问过他他亦承认是受孙氏指使。
” 养母本就虚弱的身体猛地一颤面色由白转青喉咙里发出几声急促的喘息。
贴身丫鬟阿梅连忙扶住她又赶紧端来药汤。
“好个孙家的媳妇!”养母终于怒喝一声声音虽弱却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怒与羞辱“竟敢在我眼皮底下做这等事!” 春织并未接话只静静站在原地等候下一步的裁决。
她知道这一击不过是开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翌日天未亮养母强撑病体命人召集族中几位长辈齐聚祠堂。
孙氏也早早被唤来脸上故作镇定但眼神飘忽不定显然心虚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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