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福兴里门前灯笼依旧晃着微光。
春织坐在厨房门槛上手里捏着一粒新收的糯米在指尖轻轻一搓壳裂米白清香扑鼻。
“今年轮到咱家主持灶王祭典了。
”张叔昨日送来几筐上好的糯米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你爹当年最爱做五福糯米饭说是祭灶神得用心才能换来一年顺遂。
” 春织点点头没有多问。
她记得小时候养父林屠户在灶前忙活的身影油汗淋漓却笑得满足。
如今她接下这担子不只是为了祭典更是为了让林家重新赢得乡邻的敬重。
霍砚站在粮仓门口检查着木门是否锁牢又一一查验了几袋干粮的封条。
他虽不说什么但眼神警惕仿佛知道有人不会甘心。
果然夜色刚沉李媒婆便借着送米的名义进了厨房。
她嘴上说着“翠娘特地让我送些好米来”手上却不着痕迹地将几个小包混进了糯米堆中。
那包里不是别的是掺了盐的生石灰——一旦煮饭便会迅速焦糊香变苦甜变毒。
次日清晨小桃早早起来准备祭饭锅烧热后倒入泡好的糯米与红豆、腊肉火候掌握得极好。
可水刚沸锅底便传来一股刺鼻焦味揭开盖一看米粒竟已发黑锅边一圈焦糊连香气都荡然无存。
“糟了!”小桃惊慌失措急得眼眶泛红“这是头道祭品若出了岔子……” 消息传到春织耳中时她正给灶王爷上香听闻后只微微一顿随即起身快步走向厨房。
她没责怪小桃一句而是蹲下身从锅底捞出一小撮残饭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眉头微蹙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饭里动了手脚。
” 霍砚闻言皱眉立刻转身去查昨夜进出厨房的人而春织则迅速做出决断:“饭已焦不如顺势而为。
” 她当机立断命人将焦饭捞出晾晒又用猪油慢煎至金黄酥脆锅巴渐渐成型香气扑鼻。
众人看着那锅巴由黑转金再由脆转香一个个面露惊讶。
“这是‘黄金脆’。
”春织轻声说道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意“只要搭配得当谁说焦饭不能成为美味?” 随后她又调配了一款甜米酒以陈年桂花与自家酿的糯米酒调制而成清甜爽口正是解腻的最佳拍档。
厨房内外忙碌又有序。
春织一边安排着明日祭典所需一边叮嘱小桃:“明日祭典上咱们的‘黄金脆’和甜米酒就是最好的贡品。
” 张叔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感叹:“林家有你真是福气。
” 而霍砚站在门外望着灯火通明的厨房眼中多了几分柔软。
他知道这一夜春织不仅守住了林家的脸面更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吃下了哑巴亏。
风轻轻吹过带走了最后一丝焦味留下的是金黄酥脆的希望。
明天灶王庙见。
清晨的青溪村格外热闹灶王庙前香烟缭绕鞭炮声此起彼伏。
村民们穿着新衣、拎着祭品陆续来到福兴里前准备参加一年一度的灶王祭典。
春织一身素蓝短袄系着绣花围裙站在厨房外指挥调度。
锅碗瓢盆叮当作响香气四溢。
她亲自监督每一道工序眼中有光却不见一丝慌乱。
霍砚则站在院角高处目光如鹰隼般巡视四周。
昨夜那包混了石灰的米让他警觉不已。
他心中已有猜测——有人不愿见林家风光出头。
当祭典正式开始春织将“黄金脆”与甜米酒一同端上供桌。
陈道人作为主持祭典的庙祝照例要先试吃贡品。
他夹起一块金黄酥脆的锅巴入口一嚼眼中顿时亮了起来:“奇香!妙脆!这饭竟有如此变化?” 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张叔笑着上前添话:“当年林屠户做五福糯米饭总说‘心诚则灵’如今他家闺女这手不比他爹差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 陈道人又抿了一口甜米酒连连点头:“清香入喉甘而不腻果真好物!可称‘黄金脆’更可称‘福膳’!” 这话一出周围响起一片惊叹与掌声。
几位老婶娘忍不住上前讨要一口咬下便赞不绝口。
更有孩子被香味勾得挪不开步围着春织直喊“姐姐再给我一口”。
人群喧闹中赵家儿媳翠娘脸色铁青。
她原以为春织会因焦饭丑态百出却不曾想反倒成了今日祭典上的最大亮点。
她站在角落手中攥紧帕子恨得牙痒痒。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发作只能强颜欢笑低头快步离去。
就在这时李媒婆正欲悄悄溜出院门却被霍砚拦了个正着。
“你想去哪儿?”他声音低沉语气不怒自威。
李媒婆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霍砚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如刀:“是谁让你送米来的?” 她支吾半天终于低声嘟囔:“是……是赵家太太的意思。
” 霍砚不再多言只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李媒婆如蒙大赦慌忙逃也似的跑远了。
祭典接近尾声人群渐渐散去。
春织望着桌上剩下的几盘锅巴眼神忽地沉了下来。
她忽然开口:“霍砚你觉得赵家背后的人……会不会就是当年害我爹的那只手?” 霍砚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们得查下去。
” 风轻轻吹过带着余温未散的米香。
灶火映在春织脸上照亮了她眼中那份不属于少女的坚毅。
这一夜她不仅用一手巧厨艺赢得了人心更悄然掀开了埋藏多年的旧案一角。
灶台之上锅还未凉。
明日将是另一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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