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皇帝因着政务焦头烂额后宫也是噤若寒蝉。
不过这一日皇帝踏着暮色走进重华宫时脸上竟含着笑意。
他摆了摆手不叫宫女通传直接走进殿内柔嫔正教裴昕念书。
鎏金烛台映着母子二人手中的书页混着晚风竟透出几分白鹿书院的墨香。
“陛下怎的没人通报?”柔嫔瞧见皇帝也没诚惶诚恐皇帝笑着免了礼她也就仍旧坐着。
倒是五皇子笑着从母亲怀里跳下来去拽自家父皇的衣角:“父皇!” 皇帝笑着抚过五皇子的发顶柔嫔起身奉上浸着松香的帕子:“昕儿昨日在长乐宫闹腾太后倒赏了蜜饯。
臣妾想着该把豫章新贡的云雾茶孝敬些…” 皇帝和儿子玩了一会儿便叫宫人将孩子领下去此刻坐在榻上握住柔嫔的指尖:“你能有多少好东西?知道你的孝心太后那儿朕自会想着。
” 窗外骤雨敲打芭蕉殿内一片春色将西北旱情的焦灼暂时锁在雨幕之外。
千里之外南昌府却是一片晴夜。
容与翻上了屋顶此刻躺在屋檐上正对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手中还攥着《浑天仪注》残页。
瓦当残留着白日曝晒的余温院内老树的枝叶在夜风里簌簌作响容与对着紫微垣比划着三垣分野图想起教谕白日里讲授的“晷影千里差一寸”她摸出袖中的算珠来借月光校核起《周髀算经》的日影公式。
“夜风好吹么?”容易提着素纱灯笼跃上房梁鸦青直裰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抛来件竹叶纹薄衫襟口还沾着书斋的松烟墨香。
容与接住衣衫时算珠险些滚进瓦缝被她一把抓住塞回袖中:“你怎知我在此处?” 瞧着容易利落的身手容与不由得有些艳羡。
看来练武这事还是要看天赋的。
容易从前就有些底子才练了多久她就已经不敢说能稳赢他了。
“杨婶说厨房少了个梅菜饼我看你屋中没有点着灯”容易晃了晃油纸包忽然指向太微垣“那颗忽明忽暗的可是荧惑守心?” ——容与的课他都是跟着上了的自然包括这一节天文历法。
不过说起这个容与的自信就又回来了。
瓦当霜色渐浓她裹紧了薄衫笑道:“那是天市垣的帝座。
你连三垣都分不清还认得荧惑呢?” 容易摸了摸鼻尖嘟囔了两句什么容与也没听清她笑着略起身拍拍衣袍:“好了好了不看了我们下去吧!”说罢抬手在屋檐处撑了一下才跳下去容易却一跃而下平稳落地。
那日之后叶鑫正式来容家拜访过。
两家说定了反正容婉也还不大便先不定亲若叶鑫在近几年能考上秀才再正式开始走礼若是考不上—— 叶鑫泪眼汪汪地表示自己也不愿耽误容大姑娘。
知道这是容与做的怪李月棠笑瞪了她一眼心中却暗觉欣慰。
第二日李月槿领着刘颂文和刘绮韵来拜访她和李月棠在堂屋里说话叫孩子们自己去后院玩。
容婉挽着刘绮韵的手容与和刘颂文跟在后头容妍兴高采烈地跑在最前边几人一齐到了后院。
葡萄青藤筛下的碎金里摆着张竹篾凉榻石桌上搁着缠枝莲冰鉴湃着几盏木樨蜜渍杨梅。
刘绮韵的月白挑线裙扫过石阶腕间翡翠镯与容婉的虾须镯偶尔轻轻一碰泠然如泉。
“快来啊!”容妍对着她们招一招手给客人们摆了冰碗自己也随便挑了一盏犹自不足地多淋了厚厚一圈蜂蜜仍叫杨梅酸得直皱鼻子却又舍不得停下。
“吃那么快仔细凉胃。
”容与笑着摇了摇头领着刘颂文坐到石桌旁初来乍到的刘颂文还有些拘谨道谢之后便端坐在那里叫容与忍不住要发笑。
“前日庄头送来的西瓜用井水镇了三个时辰。
”容婉执起越窑秘色瓷盘切成块的西瓜瓤透出喜人的胭脂红“韵妹妹快尝尝这瓜瓤沙得恰到好处。
” 到底是少年心性刘颂文望着藤架下晃动的秋千忍不住左右看了看:“这青砖地竟比我院里凉快可是铺了硝石?” “不过多移了两株芭蕉。
”容与指尖点着蕉叶影“母亲说‘绿天庵’的意境原不在奢华。
” “多谢婉姐姐”刘绮韵轻晃着湘妃竹骨团扇:“听说府上新置了田庄?” “二十亩薄田罢了。
”容婉笑吟吟地用竹签子剔去瓜籽一小碟摆在刘绮韵跟前“东头五亩预备种晚菘西边十五亩正育着双季稻秧。
” 容妍坐在了秋千上此时发间珍珠步摇随着一颤一颤补充道:“庄头说溪畔能栽水芹!阿姐应了我秋日采芹时准我去扎筏子呢!” “真的?”刘颂文面上似乎有些羡慕”姨娘从不许我们离水边太近更别说扎筏子……” “那等采芹时你跟我一块儿去呗!”容妍倒是大方笑嘻嘻地随口应着。
她在农家长大又一向活泼寻常是没人拘束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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