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轻轻拿起桌上那页承载了惊世之作的旧纸指尖在那几个娟秀又蕴含磅礴悲怆的字迹上摩挲了一下。
那片刻的停顿无人能懂她心中那一声叹息。
随后她转向王音音。
王音音迎上她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眼中除了震撼更添了难以言喻的敬畏。
容与微微躬身竟对这位身份卑微的歌女行了一礼语调平和如同方才只是谈论了天气:“扰了音音姑娘雅音搅了流云舫的清静是在下的不是。
此笺便送与姑娘了。
词虽粗陋或可一唱?” 她轻轻将那篇价值连城的词稿扯下放在了王音音抱着的琵琶之上。
王音音如同被烫到般瑟缩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张纸像捧着绝世瑰宝。
她看着那词又看向容与嘴唇嗫嚅着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哽咽:“容公子……此词……此词……” “我们走。
”容与不再多说转身。
她一手自然地牵过依旧紧握短剑、怒视阮俊辉的容妍的手腕语气不容置喙:“阿瑾明彻走了。
” 容与没有再看阮俊辉等人没有理会厅堂内那些震惊、敬畏、复杂的目光三人径直向船头走去。
王音音抱着琵琶和那页词稿深深一福到底任凭泪水滴落在鲜红的地毯上。
周妈妈松了口气对着容与离去的方向也福了一福以示感谢。
阮俊辉面色惨白如纸身体发软地靠在随从身上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那些狐朋狗友更是噤若寒蝉眼神躲闪。
画舫重新靠岸秦淮河的水波在脚下荡漾。
寒月清辉洒在容与的青色道袍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不染尘埃的清冷光辉。
“阿兄……”容妍站在哥哥身边小手还紧紧地抓着哥哥的手感觉那指尖一片冰凉。
她看着哥哥沉静的侧脸又想起刚才那张纸上的词句还有邱才子落寞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脏还在怦怦狂跳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既有扬眉吐气的痛快又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沉痛。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兄长。
容与感受到妹妹的情绪波动微微收紧握住她手腕的手低头温声道:“吓到了?” 容妍用力摇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仰着脸一双杏眼亮得惊人:“没!就是觉得……阿兄你刚才太厉害了!厉害得……好吓人!” 她似乎憋了半天却找不出更贴切的词只吭哧出这么一句。
“不过一首旧词罢了。
”容与淡淡一笑那笑意有些飘忽如同水月镜花瞬间消散在秦淮河潮湿的夜风里。
她抬头望向远方笼罩在深蓝夜幕下的皇城剪影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走吧。
这秦淮风月……不过如此。
” 秦淮河岸的寒意随着夜深更添了几分凛冽。
离了那艘喧闹浮华的流云舫外间霜风扑面而来让容妍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兔毛披风。
容与沉默地走在前面身披青色鹤氅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峻。
她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方才强行抛出那不属于此世的悲恸之作来应对一场闹剧心绪也并非真正毫无波澜。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这片最为繁华的河岸区域转向通往稍显清冷的居民坊巷时——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快看!在那儿!” “有人落水了!是个小丫头!” 前方靠近一座石拱桥的河段突然爆发出惊慌失措的呼喊! 岸边聚拢起一小撮人对着黑沉沉的河水指指点点却无人敢下水。
寒冷的河水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离岸数丈外的激流中沉浮挣扎水花扑腾得凌乱而绝望。
岸边几个穿着花哨、像是某处仆从打扮的男子急得跳脚口中似乎骂骂咧咧着什么“小贱蹄子”、“不识抬举”之类的污言秽语。
根本无需容与下令。
“噗通!”一声! 容易的身影从容与身侧掠过纵身跃入刺骨的寒水之中。
动作迅捷如蛟龙入海甚至只在水面上激起一圈极小的涟漪便瞬间消失在水下。
容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叫了一声:“啊!有人落水了!”她下意识想去拉容与的衣袖“明彻哥他……” 容与按住妹妹的手目光紧紧锁住那片水域语气沉凝:“无妨明彻水性极好。
” 她深知容易的本事这冰寒刺骨的河水对普通人或许是催命符但对武学天赋极佳的容易而言尚构不成威胁。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只听得哗啦一声水响! 容易从水底猛然浮起手臂有力地托着一个瘦小的身躯正缓缓向岸边游来。
那落水者被他稳稳托出水面冰冷的河水从他们身上淋漓而下。
周围人群发出一阵混杂着惊异和松气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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